界面新闻记者 | 张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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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正处于走向逐渐成熟的增长阶段，建立个人养老金正当其时，建议下一步改革时个人养老金税制采用‘EET+TEE’税制。”近日，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教授郑秉文在“晨星（中国）2023年度基金奖暨二十周年盛典”就如何提高个人养老金投资者的获得感进行主题分享时如此表示。
2022年11月25日，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制度在36城启动实施，如今已有4个多月，开立账户人数超3000万人，取得了较大突破。郑秉文表示，应该增加投资者获得感。
对此，他从5个问题着手展开思考：稳态工资增长率下的个人养老金、资本利得税缺位下的个人养老金、纳税人很少条件下的个人养老金、可及性便利性较好的个人养老金和基金业成长环境下的个人养老金。
以1960年罗斯托的经济增长阶段论（6个阶段）来看，第一阶段是传统社会（无现代基数）；第二阶段是起飞创造前提的阶段（过渡阶段）；第三阶段是起飞阶段（突破传统停滞状态）；第四阶段是成熟阶段（相当长的波动阶段）；第五阶段是高额消费阶段（高度发达的工业社会）；第六阶段是追求生活质量阶段（高度发达的后工业社会）。
按照美国经济学家亨利·艾伦（Aaron，1966）提出的理论，按照生物收益率（内部收益率）= 工资增长率+人口自然增长率计算，在第一、第二阶段，获得感不高，个人养老金在退休收入替代率中就会越来越低。在第三阶段获得感较高，替代率就不会下降。在第四阶段获得感很高，替代率就会稳定。
他判断，目前，中国正处于走向逐渐成熟的增长阶段，建立个人养老金正当其时，投资者的获得感将越来越高。
郑秉文表示，目前个人养老金制度落地4个多月，已取得3000万的开户数据，这个成绩不仅大大多过2018年试点的税延型商业养老险，还超过了运行19年之久的企业年金的2800万人。
“这说明，决策者降低个税率是正确的，它提高了获得感，所以，开立账户的人数达到3000万。如果年底推向全国，覆盖人数还要成倍增加。”郑秉文说，但是，这个成绩也有一定局限性，至今缴费收入为180亿元，人均账户只有600元，还包括2022年一个完整的缴费年度1.2万元的个人所得税免税额度，除去这个因素，人均缴费还要更低。
他认为，在资本利得税缺位的条件下，建立税延型个人养老金，相当于把低处的水，引向高处，这确实存在困难，因为建立个人养老金的获得感打了折扣。
对此，郑秉文提议探索采取“EET+TEE”税制。
他解释，目前我国个人养老金税制采用“EET”税制，“E”指税收豁免。第一个“E”代表在缴费环节，无需缴纳个人所得税；第二个“E”指在投资收益环节，同样无需缴纳个税；“T”代表缴税，即在退休提取环节，缴费与投资收益需一并缴纳个人所得税。而“TEE”模式则反过来，在缴纳环节缴个税，在投资收益及领取环节免个税。
他建议，目前可先将EET调整为EEpT（“p”即“partial”），把“完全的EET”调整为“部分EET”，即只对本金缴费征税，投资收益免征，长期看，待条件成熟并引入资本利得税时，等于“拉平”了水位，那时，建立个人养老金的获得感还会进一步提高。
据郑秉文分析，我国纳税以间接税为主，直接税占比很低，主要有三大特征：一是个税收占比太低，2021年我国税收收入17.27万亿元，其中，第一位是增值税，6.35万亿元，占比36.8%；二是企业所得税是4.20亿元，占比为24.3%；第三个人所得税，1.40万亿，占比8.1%，其中，工薪税大约只有6%。
二是纳税人数太少。从未超过1.9亿人，占全国劳动者从未超过25%，占城镇劳动者从未超过40%。
三是纳税人数量随着起征点的上调而产生波动。
因此，郑秉文认为不利于扩大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的覆盖面。“我国个人养老金是EET税收模式，对2亿灵活就业人员和平台从业人员的非纳税人来说，他们不能享受税延的好处，在后端退休领取时还要纳税，吃亏了。这样，个人养老金的获得感就大打折扣。”
目前有学者建议将EET改为EEE来提高个人养老金的获得感，即提取时也免税。郑秉文海表示，这个建议的目的是提高个人养老金的获得感，扩大覆盖面，但他认为不可取，因为这样不仅减少了国家的个税税收。
此外，他认为EEE还不公平。“中高收入在前端可获得税延优惠，但中低收入者事实上不够条件，缴费时前端缴费时往往相当于是taxfilers（申报人），由于条件不够而没有成为taxpayer（纳税人），在理论上讲是经过‘T’的，吃亏了。”郑秉文称。
他举例称，目前世界各国只有四、五个国家采用EEE，例如墨西哥等，都是发展中国家，覆盖面都很小。
因此，郑秉文建议，可探索采取“EET+TEE”税制，这可提高个人养老金获得感。扩大覆盖面的最优选择是，在保留目前EET制度的同时，平行引入一个TEE制度，让人们自由选择。中低收入者和高收入者可根据自身实际情况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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