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养老护理危机：“婴儿潮一代”和买不起的“救生圈”

转自：何贝贝 安峥

65岁的贝丝·罗珀（Beth Roper）把家里的皮卡车和船卖了。她女儿每月还会寄给她至少500美元。但是，这些钱跟她丈夫每月5950美元的养老护理费用相比，仍是杯水车薪。因此，贝丝·罗珀去年放弃了自己的退休计划。

在美国，和贝丝·罗珀处境相似的老年人不在少数。据美国《华盛顿邮报》报道，随着7300万“婴儿潮一代（出生于1945年至1964年）”逐渐步入退休年龄，他们大多对高价养老护理毫无准备。在华盛顿陷入政治僵局、政策制定者鲜有实际帮助的背景下，老年人家庭的经济负担日益沉重。这也对美国经济构成前所未有的挑战。

怎么了：长期护理费用惊人

贝丝·罗珀至今仍在困惑：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自己是弗吉尼亚州普库森市公立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她丈夫道格·罗珀（Doug Roper）退休前是历史教师和摔跤教练。他们拥有自己的房子和积蓄，她丈夫有退休金和社会保障金。然而，自从道格因罹患老年痴呆症、不得不住进护理机构后，一年接近7.2万美元的费用（比她6.4万美元的年薪还高）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这令人震惊。”贝丝·罗珀说，“我们已经做了国家要求我们做的一切——攒学费、还清房贷、缴纳数千美元税款……在晚年却面临无力支付我们自己的护理费用。

《华盛顿邮报》指出，对于中等收入家庭来说，养老护理的困境日益突出。

从人口看，根据美国波士顿学院退休研究中心的一份报告，估计有1800万中等收入的“婴儿潮一代”需要中度至重度护理。

从财务状况看，中等收入群体达不到面向低收入群体的联邦社会保险体系“门槛”。与此同时，他们手头并不宽裕。美国IRI信息资源公司2021年的在线调查显示，60%的67岁至73岁老年人储蓄少于5万美元。另有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12月，全美平均每月社会保障退休金为1658美元。

从养老护理选项看，总体而言，绝大多数美国人倾向于居家养老。每周服务40小时的家庭护理人员（包括帮助洗澡、穿衣、吃饭和如厕等）的年均中位数费用超过5.6万美元。不过，“银色海啸”之下，对家庭护理人员的需求远超供应。新冠疫情又加剧了人员短缺。

除居家养老外，老年人还可以向护理机构寻求帮助。

其中，养老院（nursing homes）可以为最需要护理的老年人和残疾人提供类似于医疗机构的精细服务，但年均费用高达12万美元，除非入住者符合针对穷人和老年人的“联邦医疗补助（Medicaid）”资格。就老人而言，一般只有在自己养老和社保账户的钱用完后，才能加入Medicaid。

因此，养老院被很多人视为“最后选择”。约翰·哈特福德基金会2021年的一项民调显示，超过70%的美国老年人表示不愿意住在养老院。

与养老院不同，“生活辅助机构”（assisted-living facilities）的环境类似民居，可以为老年人提供日常起居的照顾和一些慢性老年病的医疗，近年来发展最快。不过，根据美国国家老年人住房和护理投资中心的数据，“生活辅助机构”平均起价为每年6万美元，专为痴呆症患者设计的套间年均费用为8万美元。

无论是一年12万美元，还是一年6万美元，对于中等收入家庭来说，养老院和“生活辅助机构”显然都太贵了。

“中等收入家庭一般只有在遭遇健康危机时，才会考虑养老护理机构。为此，他们可能需要贷款、变卖房产，或者向公共筹款网站求助。”《华盛顿邮报》称，与此同时，仍有一些家庭由于财力有限，不得不让患有痴呆症和其他疾病的老年人留在家中，可能是独自一人，也可能是由年迈的配偶、亲戚、邻居或志愿者照顾。

“有些人在游轮和游艇上，有些人则几乎买不起‘救生圈’。”康涅狄格州恩菲尔德市的林·乔尼基（Lin Chojnicki）说，她在家附近为母亲考察了几家“生活辅助机构”，但每月超过4000美元的费用让她望而却步。

全美老龄化委员会和麻省理工学院波士顿分校的研究人员在2020年的一份报告中指出，长期护理费用已成为老年人家庭面临的“最大财务风险”。

“这必须得到解决，因为它最终将成为一场社会危机。”美国经济学家贝丝·梅斯（Beth Mace）说，这些老年人曾是学校教师和消防员，是照顾所有人的劳动者，如今，他们负担不起养老护理费用。

怎么办：推出新的保险项目

危机之下，许多人指出，美国现有的养老护理系统并不完备，政府需要创造更好的选择和分担天价费用。

目前，美国唯一可以涵盖长期护理费用的医疗保障项目是“联邦医疗补助（Medicaid）”。但是，只有穷人、残疾人才能获得这项福利，并不能覆盖普通老年人的医疗护理费用。

美国普通老年人参加的是“联邦医疗保险（Medicare）”，可获得医疗费用减免。但除极少数情况外，不能承保长期护理服务。

“即使在新冠疫情发生前，这个国家的长期护理体系就已崩溃。”美国国家辅助生活中心执行董事拉尚·贝西亚（LaShuan Bethea）说，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太贵了。但对于养老机构来说，他们的确也需要进一步的投资，以确保一线护理人员获得有竞争力的工资，并确保设施继续现代化。

那么，美国政府应该怎么办？

有老年人权益倡导者建议，解决方案之一是推出新的保险项目，涵盖所有长期护理费用，并将经济负担分摊给所有美国人。

《华盛顿邮报》指出，德国、日本和韩国都有政府资助的长期护理保险。美国国会曾在2010年批准一项长期护理保险计划，作为“平价医疗法案”的一部分。但经过19个月的研究后，奥巴马政府以“不可行”为由放弃了该计划。

拜登政府曾在2021年寻求通过医疗补助计划向各州提供4000亿美元的新支出，用于家庭和社区护理。但由于民主党人未能在参议院为其雄心勃勃的“重建更好未来”法案争取到足够支持，该计划最终不了了之。

如今，华盛顿州正在推出一项长期护理保险计划，将向居民征收0.58%的工资税，作为一笔基金。从2025年起，符合条件的居民每天可获得100美元的长期护理费用，终身上限为3.65万美元。

除此之外，一些活动人士正在努力为加利福尼亚州和密歇根州的类似项目争取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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